正文第614章失信之三
杨宗志被洛素允重新推搡着走进内帐,抬头看见丁娆娆背过身,默默的坐在
床边小声饮泣,从这个角度只能见到她的双肩柔细,腰肢斜扭着,更是细的不容
一握,身材窈窕,孤苦而又乏人怜悯。
满头青丝被她随意的斜插在脑后,仿佛昙花一般泼散下来,甜腻的发端幽香,
随着帐中炽热的空气飘来,中人欲醉,杨宗志却是依稀可以看见那个手持血迹斑
斑利刃的小姑娘,一脸的惊慌失措,丢掉利刃大哭道:「我不想的……我不想杀
人的。」
丁娆娆生平唯一一次破戒,便是被杨宗志撺掇着杀掉了北斗旗的魏啖,那一
回杨宗志也是出于好意,想让她明白事在人为的道理,而不是仅靠求神念斋便能
真的阿弥陀佛了,但是事后……杨宗志还有隐约有些后悔,这么一个圣洁如同白
莲花的姑娘,不曾沾染到俗世的一丝风尘,为何要叫她牵扯到凡尘中来。
事后……丁娆娆性情大变,远离故土到了南海去学艺,更是为了神功速成,
被梵妙霓逼着杀了不少过路的武林中人,那些人她看不到样貌,被梵妙霓送到悬
空洞中给她喂招,渐渐的……她的心思也就麻木下来了。
就连杨宗志自己,也险些在悬空洞里被丁娆娆杀掉了,那个看见鹌鹑卵被人
打破后,都会哭的梨花带雨的慈悲姑娘,变成了这样一个本领出众的弟子,其间
变化之大,让杨宗志都有些始料不及,她的麻木,也许是心底里无奈感伤到了极
致的悲怆吧。
杨宗志的心思一柔,缓步走画到她的背后站下,有心想要劝慰她,却又一时
不知从何说起,便在她的背后大咧咧的靠躺着,哎的叹了一口气出来。
听到背后的动静,丁娆娆倒是止住了低浅的娇吟,不过还是不愿回过头来,
让他看见自己一脸的忧色,杨宗志喟然道:「丁姑娘,我知道你心里藏着一些事
情,前段时间我偶尔也会想,谁的心里能是空空无物的呢,你远远的离开江南后,
会思念自己的娘亲和弟弟,想起自己种满了蔬果的菜园,和菜园子里跑来跑去的
小动物们,这些念头都极为普通平常,人所共有,外人何必要去干涉它呢,素允
时而会叫我来劝说你,我却是不以为然的。」
丁娆娆粉脸一呆,静静的听着杨宗志的声音娓娓道来,目中不禁射出缅怀般
的痴痴柔色,是啊……一入江湖岁月催,不知不觉的,便离过去那恬静淡然的生
活好远了,远到似乎怎么也想不起来,心里面一直压抑着师父的重托,和身后的
大哥。
杨宗志叹气道:「想这些倒是不打紧,不过却不能让自己每天过得愁云紧锁
呀,丁姑娘,你现在过得不快乐么,我好久都没有见你笑过,当初在菜园里,我
们尚能有说有笑,当然……我知道上次在神玉山,我轻薄得罪了你师父,所以造
成你对我也不喜,因此你不愿对我……」
话刚说到这里,丁娆娆猛然转过腰肢来,大叫道:「不是的……不是的,娆
娆没有怪过你,我知道你是一片好意,想救我师父,只不过……娆娆自己,自己
不配……」结结巴巴的说了几句,似乎又低声啜泣起来。
杨宗志支起腰身,近近的凝视面前的丁娆娆,泪光染湿了她的面巾,印出她
那娇美的脸蛋上,依稀可以看出母亲叶若碎的几分神采,和那湖光山色蕴含其中
的江南韵味,瓜子小脸,下颚尖尖的,洁白无暇,瑶鼻樱唇,妩媚的大眼睛,真
是一个没有半点缺憾的精致美人儿。
杨宗志尚且还记得第一次在北斗旗后山见到她和费沧,联手施救一只摔伤的
小兔子,时光若停留在那一刻多好,费沧也不会死在神玉山,而丁娆娆更不会消
瘦成黄花一般。
杨宗志蹙眉道:「怎么又哭了呢,我也没说什么不是,嗯……丁姑娘,既然
你还信得过我,便把你的心事说出来听听,也许说出来后,你……你便会好受多
了,你放心,我听之后,一定烂在心底,决不会对任何人提起。」
丁娆娆小脑袋低垂,浑身扑簌簌的发着抖,她是多么希望自己能够把什么都
告诉杨宗志啊,但是……这些都是师父,是神玉山一世的秘密,任何某一件,都
能震动天下,惊嚣四座。
这些秘密藏在她心底,已经把她压得太苦太久了,梵妙霓把这些事情告诉她,
可没想到丁娆娆自小就是个没有什么野心的丫头,她根本承受不住这些滔天的计
划,千丝万缕的联系,丁娆娆只想作一个听话的丫头罢了,跟着师父学艺也好,
或者……奢望能跟着杨宗志做事,这便是她最大的愿望。
默默抽噎一会,丁娆娆心头大动,抬起小脸,渲染欲滴的问道:「杨公子,
你……你讨厌娆娆么,我……我是这么不争气,又没本事,不像洛师姐她们那样
万众瞩目的迷人。」
杨宗志笑着摇头道:「我怎么会……」
帐中湿闷,压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丁娆娆或许是被压得实在太狠,反而大
着胆子又问道:「我娘亲还害过你哩,那天在北斗旗的内堂,魏啖蒋征设计捉你,
我娘亲明明知道这些,却依然放纵他们害你,我……我……」
杨宗志哈哈笑道:「最后魏啖不是被你杀掉了么,哎……亲为了你弟弟这么
作,我实在是再理解也不过的了,不但理解,甚至还有些激赏,为人父母,岂能
不为自己的子女筹谋打算,她的私心……只会让我觉得人心真实。」
「啊……」丁娆娆听得小脸一红,心里哀哀的低叹:「那……那我不是,什
么都弄错了么,坏大哥啊,你既然不怪我娘,为何……为何临走之前又要说那么
一句狠话呀,娆娆为了这句话,伤心自怜了多久啊,以为大哥你也讨厌娆娆。」
她可想不到,杨宗志那么说,只是不愿意人家把他当成傻子糊弄罢了,他当
面揭穿叶若碎,也是逞一时口头之快,丁娆娆鼻息一酸,真想扑在他怀里大声痛
哭一场才好。
杨宗志见她久不说话,接着又道:「怎么你不相信么,嗯,这么跟你说吧,
咱们生在世上,唯有父母爱侣的恩情深重,我的父母全都不在世了,身边却有很
多出众的女子们陪伴着,我时而在想,她们便是我一辈子的依靠,假若某人要对
她们不利,被我知晓了,我便是拼着性命不要,也要想方设法将那人除掉,决不
会心慈手软!」
杨宗志说这话时,眼角处精光一露,照在丁娆娆素娥的脸蛋上,丁娆娆看得
一呆,继而在心头默默回味,杨宗志笑道:「啊……你可能会觉得我心狠手辣,
可这都是我的心里话,因此亲那么作,实在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我又怎么会怪
她呢?」
丁娆娆重重的点了点小脑袋,若有所思的抿住嫣红小嘴,朝杨宗志喷着口齿
香味,断然道:「是,杨……大哥,娆娆懂了,娆娆为了……为了自己心中的人,
也会学你那样,半点迟疑和后悔都不敢有,因此……娆娆更不能走了!」
「诶……」杨宗志想不到自己劝说半天,徒然无功,不但没有套出丁娆娆的
心里话,却只换来这么一句决然无悔的宣告,看着她高高的昂起小脑袋,目光直
直的射向自己,杨宗志眼神一迷,隐约觉得……她是下了很重的决心,登时仿佛
放掉了心里面所有的包袱。
……
下午用饭很早,天色还没擦黑,许冲便换回来了通关文牒,大军即时开拔,
营具早已收拾打整好了,扎西哈多还派了许多手下人前来相送。
说是相送,更不如说是来监视他们的举动,看到南朝两万大军拔营而起,那
些人似乎同时松了一口气,远远的凤凰城头上被浓雾压抑着,下午之后,天空变
幻很快,起了重重的乌云,凤凰城三面环山,山巅下的雾气开始围城重锁。
杨宗志骑着战马走在队伍的最前方,扎西哈多的手下们还不敢放心,陪着他
们上路一道,一直走出几十里远,凤凰城远的看不见了,那些人才缓缓立马,目
送着大军长龙一般的归去。
过了几个山间隘口,回头看天色已经尽墨,杨宗志从大军中牵出几匹快骑,
换上蛮子的服饰装扮,驻守留了下来,对许冲和朱晃等人嘱托几句要务,让他们
一刻不停的赶到莴恰河,渡过河水,便不用那么赶了。
等大军走后,杨宗志和洛素允,丁娆娆牵着快马行走在山路归道上,脚下面
布满了碎石瓦砾,手撑着神玉枪,走起路来起伏颠沛,心中不禁微微有些怅然,
天色阴沉,似乎预示着这次回头,不会那么一帆风顺,但是想想赛凤和秀凤的模
样,杨宗志便将这些念头都压在心下了。
许冲和朱晃等人也是一步三回头,许冲是头一遭带领诺大一支军阵,心里面
紧张也有,兴奋和惶恐兼具,看着杨宗志的身影缓缓消失在山口旁,许冲道:
「哎……咱们快走吧,杨大人吩咐咱们尽快赶路,莫要耽误了。」
正在这时,忽日列伸手向后一指,惊道:「你们看……那是……那是什么?」
远远的天幕下,似乎起了火烧云,但是这火烧云极不正常,通常火烧云,都
会环绕在天边三四面,决不会像现在这样,仅仅是一面天幕下烧成了通红,其他
三面,依然是黑沉沉的,看不出任何分别。
而且时辰也不对,盘算时刻,现在早就入了深夜,傍晚才会发生的火烧云,
怎么会姗姗来迟,许冲等人既惊且疑,注目看了良久,朱晃栗然道:「那边……
好像是凤凰城的方位呀,难道是那边城里着火了?」
由于他们距离凤凰城已经有三五十里路远,因此也不敢笃定心中的想法,站
在这边山头上,遥望对岸,个个面色焦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凤凰城中大火,
一定是发生了极不寻常的事情。
否则的话,以凤凰城要塞的地理位置,和城中王公大臣们的数量,这种事情
是一定不可能发生的,杨宗志在这种情况下,带着两个小丫头只身赶了回去,不
能不说是自投虎口。
朱晃叫道:「许大人,请你还是率军赶路,我……我带几个人回头去找找杨
兄弟,怕他万一遇到什么事情,我们也好施以援手接应。」
许冲静默的蹙了蹙眉角,心想:「杨宗志可千万不能有事,否则这次出使的
功劳,似乎也抵不了当朝驸马爷在异国被害的罪过。」回朝之后,封赏自不敢想
了,能不被下罪就算不错,是故他赶紧点头道:「好,朱兄弟小心一些,手下要
多带一些人,兵器也要带足了。」
朱晃和忽日列会同吴拓,裘仁远等将,依次又骑着快马向后赶去,他们在山
巅上看到的这一幕,杨宗志等人在山坳里,自然是看不见,不疾不徐的赶了一程,
因为言语不通,不敢借宿当地的牧族,只能在荒山外的背阴处宿了一晚。
这里的夜晚干冷无比,还好狂风都被山坳挡住了,在背面生了大火,倒能勉
强顶住严寒,杨宗志三人盘腿坐在火堆旁,把厚重的外套脱下来盖在身上,一面
烤着火,一面说一些江湖上的奇闻趣事。
杨宗志自从见到赛凤之后,心里面挂着的石头放下了大半,因此口若悬河的
给两位姑娘说些好玩的事情,有一些是他自己的亲身经历,还有一些是听军中的
属下们说起的,无论有没有亲眼见到过,杨宗志都能绘声绘色的说出一大段。
身边幽静,夜色黑沉,杨宗志再捡了一些恶鬼扑人啊,鬼打墙啊什么的恐怖
事说了几则,吓得洛素允和丁娆娆哇哇娇声大唤,清澈的细腻嗓音在山坳内来回
荡漾,杨宗志不禁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被两位姑娘扑到面前,对着他轻嗔薄怒
的施展了好一顿粉拳。
临了累得紧了,又靠坐在一起喘气歇息,洛素允的心思甜蜜宁静,可以清晰
的感觉到,经过中午密谈之后,丁师妹恍惚放下了心头的重担,变得轻松自若了
起来。
方才几许之前,她也能被吓得尖声大叫,还能在拳打杨宗志时,变得眉开眼
笑,银铃般的笑声不绝于耳,洛素允轻轻吁了一口寒气,也没去问到底丁娆娆对
杨宗志说了些什么,能让她如释重负般的宛若换了个人。
今夜云雾很重,月光在厚厚的云层里透不出来,洛素允和丁娆娆累了,便一
道靠坐在杨宗志的背后,拥着外衣浑然睡下了,杨宗志僵直着身子坐了一个多时
辰,耳听背后均匀的呼吸双双响起,这才缓缓放开身子,让她们并肩侧躺了下来。
就着火堆的光芒,看到这两个并蒂莲花般的师姐妹,睡着之后,也是如此的
秀色可餐而又娇俏嫣然,香喷喷的味道诱得人食指大动,杨宗志却是想起凤凰城
里的赛凤,秀凤姐妹,心情一时变得无比期待,过了许久,才在她们对面和衣睡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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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615章失信之四
翌日大早便被寒风冻醒,眯着眼睛四处看看,火堆烧了一夜,火苗子已经变
成了幽幽淡蓝色,在寒风中扑朔摇摆,天边透出一丝光亮,在清晨漫起了迷雾。
杨宗志支着身子盘坐起来,发梢和衣襟上结满了露珠,他微微摇头,甩开了
额头上的水珠子,缓缓撑住站起身来,低头看看,洛素允和丁娆娆姿势不变,依
然靠缩着酣睡正浓。
露珠在她们的秀发尾端也结出了晶莹,与洛素允高高盘着的发髻不同,丁娆
娆却是将一头乌墨般的发尾,好像缎带子一般的垂放开来,人睡在上面,宛若春
睡海棠,明艳而又娇婉,再加上她脸蛋上垂着面巾,面巾被露水打湿浸透,松松
垮垮的斜挂下来,那精致迷人的小脸半隐半现,随着天边的亮色逐渐印入眼帘中。
杨宗志对丁娆娆的美色倒还颇有印象,这位姑娘继承了她娘亲叶若碎的所有
特点,甚至还能作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在那块微湿的面巾下,是一张国色天香
的面庞,配合着瓜子小脸蛋,明眸皓齿,端的。
杨宗志的眼眸稍稍变得失神,丁娆娆跟来漠北的时日也不短了,她真的像素
允想象的那样,因为偷了梵妙霓的信物,无处可藏,才会跟到漠北的吗?
这些话,杨宗志根本就没对无丁娆娆问出口,他的心底总是宁愿相信,丁娆
娆不是这样的人,他认识的丁娆娆,是那个斜倚木栏边,娇声问话:「那……情
之一事,是不是害人的祸首?」的慈悲小姑娘,人家害过她,她也不愿去索取仇
怨,反而为了人家开脱,试问这样的人,怎么会去主动偷走师门重宝?
火堆在脚边幽幽的灭了下去,只剩下一捻火星子,几缕青烟,洛素允打了个
寒战,睁开秀眸翻了个身,随眼瞥见身前立了一个男子,心头微微一惊,顿时翻
坐起来,看清楚是杨宗志若有所思的站在她们面前,整个身影印在了藏青色的晨
曦中。
洛素允愣住道:「啊……你,你醒啦?」注意到杨宗志的眼神在丁师妹的娇
躯上下流转,洛素允扑哧一笑,伸手推了推恬睡中的丁娆娆。
这一觉,丁娆娆似乎睡得很沉,也许多时没有这么畅快没有思虑万千的睡着
过了,洛素允推了三四下,丁娆娆才轻轻嘤咛一声,缓缓苏醒过来,醒来时只见
到杨宗志走到火堆旁,将余火踢散,而洛素允却早已盘坐着,开始尽心尽力的打
整秀发。
丁娆娆小脸一红,期期艾艾的爬起身子,斜扭着腰肢,将一头瀑布般柔顺的
直发归束在脑后,随意的用手绢打了个结,显得长发垂纤腰,落落大方。
两位姑娘草草收拾一番,便站起身走到杨宗志背后,洛素允问道:「咱们走
吧?」
杨宗志回过头来,笑道:「不急……」
低着头左右看看,似乎两个仙子脸蛋上都有睡后的慵懒与恬静,便又道:
「我们来了突厥,却从未有心思到处走走看看,今天反正也没什么事,不如到处
去走走好了。」
「啊,你还有这心思呀!」洛素允娇昵的问了一句,杨宗志点头笑道:「我
和赛凤约好了今夜子时相会,去早了,或许也见不到人,索性到点了再去,免得
生出枝节来。」
说罢走到一旁拉起一匹战马,当先走出了山坳,这里是凤凰城外四十多里的
荒漠,说是去看看,其实倒也没什么看头,一眼只见到黄沙连天,四周杳无人烟。
杨宗志三人身上穿着朱晃买来的胡服,杨宗志穿这身衣服倒是和蛮子看起来
差不多,可是洛素允和丁娆娆都是千娇百媚的南朝姑娘,穿了这件胡服长裙后,
怎么看都有些别扭,杨宗志只好带她们去人少的地方转转,远看起来,他们就像
普通的突厥人一样,如果没人上前细细的盘查,是看不出什么端倪的。
晌午随便用了些干粮,出了荒漠后,又走到了一片青草覆盖的绿洲上,远处
有本地牧民在放马赶羊,绿洲的尽头有一片蓝汪汪的湖水,杨宗志三人骑着战马,
信步走过去。
他们只是在打发时间罢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去处,随眼所见,到处游走,
看看塞外异域的风光,丁娆娆显然心情大好,不时的会找到杨宗志问一些这里人
的风情,杨宗志也多是一知半解,突厥他倒是来过一回,那一次是带兵打仗,没
有心情留意这些,这时候被丁娆娆不禁问倒了。
不过即将见到赛凤和秀凤,与她们双宿双栖的回归南疆,杨宗志神色更见兴
奋,无奈了便开始信口胡说,初时也说的有模有样,他见多识广,很多东西即使
没真眼看过,大致也从不同渠道听说过一些,就算连听都没听过的,赶着相似的
发挥想象,倒也能自圆其说。
到最后丁娆娆问得多了,就连洛素允也加入战团,杨宗志可就疲于应付了,
每说一句话都要苦思半天,抓耳挠腮的一脸苦相,洛素允看得笑的,丁娆娆却是
状若天真的频频点头,临到后来,杨宗志自己都不好意思的哈哈大笑起来,正好
骑马来到湖水边,便打着马儿去喂马,抓了一些水草给马儿喂下。
三个人惬意的撑坐在湖水边,仰望苍天,今日天色阴郁,滚滚的厚云在天空
盘桓不去,倘若是个大好的晴天,这般坐在湖水旁晒着太阳,有一搭没一搭的说
说话,倒也快意,湖光中印出了乳白色的苍穹,湖心里不时的也看得见游鱼翻出
水面。
丁娆娆心中一派宁静,和洛素允依次坐在杨宗志的左右手,与洛素允此刻的
狡黠不同,她是真心诚意的觉得时间弥足珍贵,她下定决心之后,知道事后自己
要面对的是什么,慢慢的也没有什么顾虑了,只是这日子实在过的太快,好端端
的一天,眼看就已经过去大半了。
或许是因为天色阴沉的缘故,天边泛起一些乌云,时辰便看着更加的晚,明
明刚刚才用过午饭,很快便感觉要到晚上,入夜之后,只要杨宗志接走他苦苦等
待的人儿,丁娆娆便会毫不犹豫的跟着他回到南方,然后……便要分道扬镳了。
她默默思忖到这里,还是觉得放开心扉,能守得一个时辰,便是一个时辰,
受得一天,便是一天,更远的便不敢想,回到神玉山后,面对自己的不知是什么
责罚,她也决不会把紫玉符交出去,表明自己的身份,叫来那个人。
她清楚杨宗志今夜会在城门下等人,接到来人后,夤夜便会往南赶路,这是
最后的一个契机,她也轻易的放弃了,就好像前些天那样,足不出户,从来就没
想过要让杨宗志受到任何伤害。
「只此一晚,一定不会出事的!」丁娆娆在心底给自己鼓了鼓劲,塞外的冷
风吹到他们面前,吹起了她的衣襟和秀发,洛素允跑下湖边,去将三匹战马依次
牵了回来。
丁娆娆转头娇声问道:「杨……大哥,两位月家姐姐,她们……她们长得都
很漂亮吧?」
杨宗志微微愕住,回过头来笑道:「是啊……」
丁娆娆眼眸憧憬的瞟着天边的乌墨,点头道:「我也能想得到的,前些天老
是天洛师姐提起月师姐,说她是个天地灵秀的人儿呢,我从来也没见过她,只听
说了一些她的事,还有她的妹妹,她们两个都是大宛国的公主,却要跟着你远走
南疆,娆娆对她们可是向往的紧。」
杨宗志哈哈笑道:「也许她们都不是大宛国人……」转念心想:「这事情说
也说不清楚。」真真说来,他自己才算是半个大宛人,其实在他心里面,哪个国
家的压根一点也不重要,忽日列和索紫儿都是吐蕃人,身边的丫头们也都来自于
天南地北,有缘分聚在一起,便极为难得的了,又何必要去分出彼此来。
这时代的国与国之间纷争不断,双方为了一块巴掌大的土地,也许就能大打
出手,哈克钦那么一个小小少年,作了回卓王后,也能性情大变,变得和仁宗那
样,无时无刻不想在外族面前争得先机。
更何况说固摄,扎西哈多等人,更是虎狼性子,杨宗志自觉地无法改变他们
其中任何一个,心里面充满了厌倦,这次回到南朝,真的该退世隐居了才对,就
不知老天能否一切如意。
他缓缓的仰躺在青草上,沉沉的叹了口气,眼前幻化出爹娘和外公等人的形
貌,对丁娆娆说道:「丁姑娘,如果……你知道我是一个蛮子,会不会拿剑刺我?」
丁娆娆愣住道:「大哥,你……你说什么呀?」
杨宗志笑道:「你现在叫我大哥,前段时日都叫我杨公子,但是我的名字也
许该叫乌哩哗啦一长串,我自己也记不全,就好像阿史那家族那样,大宛国的月
氏存在了一百来年,我也许姓赵也好,名字可能是古怪生僻的一大堆。」
丁娆娆听得似懂非懂,红着小脸娇嗔道:「大哥你在怪我么,你怪我……跟
你生分了?」
杨宗志浅笑道:「那倒没有,我知道你菩萨心肠,就算我冒犯过你,或者你
的师父,你最后总能帮我开脱罪过,可是人家便不会这样想了,他们若知道我本
名姓赵,是蛮子月氏的子孙,哪怕他们跟我再亲近,也会大骂我一声狗蛮子,转
而抽刀相向,人世间便是这样了,国界在很多人心目中是很重要的,同宗同族,
才能血脉相通。」
丁娆娆幽幽的吁着香气道:「我明白,那天晚上马车里的那人,便是你的亲
外公,我听到你在里面大哭了一声,大哥呀,娆娆什么事都不懂,从小也闭塞惯
了,没见过几个大英雄,我想……我爹爹算是一人,而那洪……洪……洪崁离大
叔也勉强算是一个,他们再顶天立地,不过在大江南北两岸威风,而你却是人所
称颂,我想……那些南朝的好汉们就算知道你有蛮子血统,他们也不会对你敬佩
稍减呢。」
杨宗志哈哈一笑,支起身子,索然道:「顶天立地啊……顶天立地,谁又敢
说这四个大字,我自问便做不到的,我带领南朝军民反击四国,只是看不惯他们
在北郡烧杀抢掠,万一局势斗转,哪一天洛都派兵入侵北方,我又如何自处?罢
了,这些事不提也罢,我还是眼不见好了,丁姑娘,今夜过后,我们便要回转南
方了,到时候,你是回江南去,还是到神玉山?」
丁娆娆神色黯然的垂头道:「我……我回神玉山……」
杨宗志点了点头,道:「那也好,不过你若是碰见什么为难事,千万不要硬
撑着,总记得我和幼梅儿会尽力帮助你就是。」
丁娆娆轻轻的诶了一嗓子,嗓音极细,入耳化作低低的呜咽,洛素允正好牵
马回来,对他们叫道:「我们走吧。」
三个人依次翻身上马,顺着湖水向东北方向走去,来到凤凰城外十余里远,
驻足不前,静等着夜色降临,在避风的地方烧了一堆火,默默围在火堆旁,天色
黑的很快,荒原上起了大风,火光在风势中飘摇摆动。
洛素允取出干粮给大家发了下去,丁娆娆细碎的咬了一口,抿住小嘴慢慢的
咀嚼,眼神在火光下熠熠生辉,洛素允见到她似乎又如往常那样沉静了下来,心
头也是微微怜惜。
吃过饭,天色到了亥时,杨宗志伸腿把火堆踩灭了,骑上战马,将手中的神
玉枪丢给洛素允,对她们二人说道:「我去会人,你们在这里等我,最快,一个
时辰便能来。」
洛素允摇头道:「我们一道去……」今日虽然强颜欢笑,可不代表心底里对
这事不担心,杨宗志越是说的轻松自若,洛素允便越发的战战兢兢,他孤身一人,
到凤凰城外候着,万一要是撞见个什么人,辨别出他的身份,可就是身陷重围了。
人家巴望着赶他走,他还要赶回来,岂不是自投罗网,这回不但洛素允摇头
不答应,便是丁娆娆也神色紧张的跳上了战马,杨宗志无奈只得带着她们赶到城
外一里远的附近,找了一颗孤零零的杨树拴住战马,让她们在这里等着。
从这里,可以清晰的望见凤凰城头的火光,时入深夜,整个城内一片寂静,
便是一声狗叫也听不见,洛素允见到这里能看到杨宗志的一举一动,才勉强点头
答应下来。
杨宗志舍下战马,害怕马蹄声惊醒了城内的守军,徒步缓缓向那边走去,天
空没有明月,他的背阴慢慢被夜色遮盖住,洛素允心头微微一抽,忽然感觉到一
双湿漉漉的小手儿捏在了自己的手心,转头看看,丁娆娆的小脸苍白,目不转睛
的盯着杨宗志离去的方向,身下的一双素白小手,不知何时死死的捏住了自己,
捏的指尖生疼,她还兀自不觉。
……
杨宗志向前走了半里路远,耳中听不到任何的动静,只有呜呜北风吹在面前,
他的心头一跳,暗道:「怎么会这么宁静?」这里是四国的都城,就算蛮子未经
开化,没有什么夜间的娱乐和去处,但是这周围静得太过渗人,幽夜好像张开血
盆大口的野兽,正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转念想起那天和赛凤相会的一幕幕:「你别担心,所有事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你去想办法通知你姐姐,我们定于后天夜里子时,在南城门下碰头……」
「哦……」
「咦……赛凤,你在想什么?」
「没……没有,我没想什么呀?」
「哈,好丫头,你自管放心,我这次决不敢再失信于你,倘若再不能作到,
便是要了我的脑袋,我也不敢皱眉头。」
脑子渐渐从树荫下那雍容华贵的背影上转回来,杨宗志的心头一片温暖,便
是寒风怒号,也不能让心头的热火稍稍熄灭,这对身世可怜的小姐妹,他是无论
如何也无法舍弃的,何况他已经对不起人家了,怎能再错过一回。
迈着步子向前缓缓踱步,头顶看不到月光,无法辨别具体时辰,但是想来时
间大致也差不多了,再过一会,城门就会被人偷偷的从里面打开,然后两个牵着
小包裹的丫头钻出来,杨宗志便会心满意足的回归南方,去解决最后一个棘手的
问题。
他背着手走到高高的城门下,左右看看,四周空旷无人,眼睛的余角到处观
察,目光却是紧紧的盯着城门,稍过一会,城门处倒是没有动静,左手边却是传
来轻轻的脚步声,四周如此静谧,杨宗志眉心一皱,耳听着脚步声匆匆,似乎有
不少人,正朝他这里小跑了过来。
倘若是巡城的卫队,必定不会如此遮掩行迹,踮着脚尖小声的行路,杨宗志
暗自一警,转头到处看看,城门下空空如也,黑漆漆的哪里有什么藏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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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赫然发现,我的另一本书姐姐已经被封掉了,呵呵,河蟹之风很大,看
来速度完成这本,我也要走掉了,翠微居应该是不再回来了。
正文第616章失信之五
洛素允和丁娆娆并肩等在寒风中孤零零的杨树下,春来不久,杨树光秃秃的
枝头上刚刚攀出新芽,便又被寒风吹得哆哆嗦嗦的蜷住了嫩叶,洛素允和丁娆娆
却是不感觉冷,而是紧张的冒出香气淋淋的热汗。
睁大秀眸,能见到杨宗志的背影,若有若无的走到城门下,看得不是很真切,
不过脑子里却能清晰的勾画出杨宗志的面庞和身影来,两厢距离不过一里路远,
在此时洛素允和丁娆娆的心目中不吝于千山万水。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过忧心忡忡了,总感觉要出什么事端,洛素允抿紧了自
己嫣红的绯唇,唇齿被寒风吹得微微干涩,她同样捉紧了丁娆娆那汗津津的嫩滑
小手。
指尖凑在一起微微打着颤,两双小手儿都是又滑又腻,她们彼此都没说过话,
这一刻却觉得心意相通,一道为杨宗志默默担忧,正在这时,丁娆娆忽然惊道:
「洛师姐,你快看那边……」
西首的城墙下,隐约有一群人猫着腰,向正南门潜伏了过去,星月稀疏,若
是不加仔细留意的话,是全然注意不到的,洛素允看到这一幕,心底里暗暗打鼓:
「莫非……事情败露了?」
世间事就是这样,越是看着活轻而易举,越是布满了重重危机,杨宗志来的
时候一脸淡然自若的,洛素允便在心底突突的打着抽,「坏东西啊,你还是太过
大意了呀……」
虽然闹不清楚那些人的身份来历,不过在这种时辰,作出这么一番行迹的,
能是什么好人,洛素允想也不想,便和丁娆娆快速的向前跑去,想要给杨宗志示
警相告。
……
杨宗志背着手,脑子快速转动,这些人来的好快呀,若是普通的窃贼,干嘛
三更半夜偷偷摸摸的在城门下游走,这里能有什么好东西,能让他们相机而动。
杨宗志明白这些人来者不善,躲……或许是躲不开的,转过身横眉看过去,
那些人正好窜到几丈开远,前方有人压低嗓音呼唤道:「杨兄弟……杨兄弟……」
杨宗志眉尖一动,暗想:「这声音……」赶紧快步迎过去,凑头一看,那些
人都是胡服装扮,遮住了身形头脸,只露出几双亮晶晶的眼睛在外面。
杨宗志失声道:「朱大哥……?」心里面兀自还不敢相信,他亲眼见到朱晃
和许冲等人带着大军南归,怎么会在这里又碰到了?
来人纷纷解开脸上的面巾,杨宗志就着夜色仔细一看,不但朱晃来了,忽日
列,吴四哥和一干属下都来了,他惊道:「出了什么事,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朱晃道:「我们是来报信的……」
被忽日列截过了话头,忽日列径自拉起杨宗志,低声说道:「咱们快走,这
凤凰城……呆不得了。」
杨宗志下意识跟着他们走了几步,猛地又立下脚步,问道:「为什么?」
忽日列轻喘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走再说……」
杨宗志断然摇头道:「不成,我……我和赛凤约好了在此相会,我若走了,
哪有面目再去见她们两姐妹?」
吴拓急道:「少主人,你不走也得走了,昨夜我们在山巅上,分明看见凤凰
城陷入一片火海当中,城中已乱,你要当心安危……」吴铎的嗓音素来就大,虽
然刻意压住了一些,但是四周空旷寂静,他的嗓音顺着北风,顿时传了开去。
杨宗志等人警醒的回身看了城头上一眼,凤凰城内幽静无比,仿佛空无一人,
正在这时,背后的南门忽然随风洞开,从里面大摇大摆的走出来一个身影,对杨
宗志等人高喊道:「杨大人请留步……」
这人话音稍落,背后的城洞内冲出两队铁甲卫士,将杨宗志,朱晃等人团团
围住,这人慢悠悠的走到近前,杨宗志才看清楚是突厥的大罗便博祖裔,他面色
微微一变,心中千头万绪一时找不到根源。
博祖裔笑道:「杨大人这是去哪儿呢,既然回来了,还是跟在下进城坐坐,
鄙主上候你久矣。」
卫士们的手上掌着冲天的火把,将南门照的如同白昼,杨宗志等人互相背靠
背对外,他斜眉问道:「要让我去哪?」
博祖裔大咧咧的摊手道:「杨大人进城便知。」
杨宗志心念斗转,几个主意浮上眉梢,这时候要逃,以他的轻功自问还是逃
得掉的,但是朱晃和吴铎等人可就难以突出重重围困,他们都是跟着杨宗志浴血
厮杀过的兄弟手足,再加上吴铎和裘仁远更是他的家奴,舍弃他们的性命,杨宗
志自问绝对作不到。
但是不走,博祖裔摆明了来者不善,他们怎么会如此凑巧的等候在南门下,
除非……杨宗志拼命摇了摇头,屏开纷乱的思绪,将牙关咬得吱吱作响,点头道:
「好,我跟你们走,你让我的手下先散去了吧……」
博祖裔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朱晃叫道:「杨兄弟,我们护住你,你先走了,
不用管我们!」按照他盘算,这里不过几百铁甲卫士,也不是没有拼尽性命的可
能,只要杨宗志能抽身走掉,他们就算送命也是无怨无悔。
吴铎叫道:「是啊,少主人,你快走吧,我们跟死蛮子拼了。」
杨宗志哈哈一笑,微微摇头道:「没必要,我跟他们进城,也不一定就死,
再说……我的本事你们还信不过么?」
他这么一说,朱晃等人倒是茫然的点了点头,跟在杨宗志身边久了,知道他
轻功过人,逃命保命的手段素来不差,这些……就连史敬那样的江湖前辈也颇为
推许,但是放任他被蛮子锁进城内,朱晃等人依然宁死不愿答应。
杨宗志叫道:「走啊,你们不走,许大人一个人带着大军是没用的,唯有大
军在此,方能保证我性命无虞。」
吴铎一咬牙,跪下来朝杨宗志磕了几个响头,拉着裘仁远等人快步朝后跑出
去,卫士们也不去理会他们,任由他们穿出重围,杨宗志缓缓走到博祖裔面前站
下,笑道:「博大人,咱们走吧,我也正好想见见你的主上,到底是怎样神秘的
一个人物。」
博祖裔面色微惊,看到杨宗志身逢险境,居然还如此淡然自若,他仰头哈哈
一笑,转身朝前带起路来,朱晃等人脚步迟滞的向后退了几十丈,转头看看,南
城门再度从内紧紧的闭住了,火光被死死的关在了城中,这里又是一片漆黑的死
寂。
朱晃咬牙道:「忽日列兄弟,你去通知许大人星夜赶回来,我在这里等着杨
兄弟,万一不行,我便偷偷的潜进去,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受到一丝伤害。」
忽日列叹气道:「他刚刚这么说,便是心底里有自己的主意,我们若不依照
他的吩咐行事,恐怕坏了他的大事呀。」
裘仁远道:「还是我们兄弟摸进去,你们尽管去带兵过来,少主人毕竟是南
朝的使臣,谅必这些蛮子小儿也不敢太过凶顽。」
几个人商议了几句,心里面没底,也没人能说服对方,忽然耳后传来一个娇
婉的细腻嗓音道:「还是我们进城去吧,几位大哥,带兵的事情……便全靠你们
啦!」
……
杨宗志跟着博祖裔大步入城,随眼看看,城中一片死气沉沉,恍如前段时候
的洛都,想起方才吴铎说道:「昨夜我们在山巅上,分明看见凤凰城陷入一片火
海当中,城中已乱……」杨宗志心下不禁泛起疑窦,「走的时候,还是好生生的,
怎么会突然陷入火海。」
就这么到处去看,倒是没有看出什么不对劲的苗头,向前再走几步,来到塞
夜河的背面,杨宗志忽然心头剧烈一痛,面色微微抽搐,拧在了一起。
博祖裔等人为何会巧合的等在这里,唯一的解释……便是赛凤那里泄了密,
所以他们才会设伏在此。他不相信赛凤会出卖他,她若是会这样做,去年在凤凰
城,便早该这么作了,转念又想:「难道是秀儿……」可是面对一个将处子娇躯
都献给他的轻媚佳人,便是有这样的疑心,也让他自惭形秽。
唯一的可能,便是赛凤或者秀儿不知什么原因,出门时暴露了行踪,被察尔
汗王,抑或是什么人给堵住了,几番盘问之后,不得不吐露实情,所以他们才会
派博祖裔前来拿人。
想想博祖裔背后的那位,也许就是当今四国的实权人物萧太后,杨宗志把心
一横,立定决心也要去见识见识这位神秘的皇后,总能听到一些传闻,说她有如
何如何的厉害,便连秀儿那小狐狸,似乎也对她佩服的五体投地。
杨宗志心头微微一奚,这世上……他又怕过谁来?况且赛凤和秀儿既然没能
赶来相会,还要想尽千方百计去解救她们俩,不入虎穴,又能焉得虎子。
如此想想,胸中不免豪气干云,见到博祖裔头也不回的在前领路,杨宗志倒
是定下心神,转而去四顾看看,就这么瞟出去,倒是没见到什么火光冲天的场面,
城中一派井井有条,前天夜里来时,看到什么样子,现在便还是什么样子。
记得吴铎说,站在远远的山巅上看到这里有火光,或许是看错了也说不定,
而且……天边的浮云偶尔也会出现幻象虚境,荒漠中这样的情形比比皆是,也不
一定就是真的。
他跟着博祖裔走到城北,见到那天夜里看见的王庭近在眼前,胸中霎时提气,
汇聚了一身真力,由于神玉枪还在洛素允的手中,杨宗志没有带着什么趁手的防
身兵器,他想不到会在城门下遇险,因此不免真的像婷姨说的那样,太过大意了。
不过就算没有遇见博祖裔,只要等不来赛凤,秀凤,他依然还是会偷潜进来
找人,一个在明,一个在暗罢了,来到王庭入口,博祖裔朝左右打了个招呼,便
带着杨宗志走进了内府,卫士们没有紧跟而入,杨宗志心头微微一笑,举止如常
的走了进去。
和城中相比,王庭便透出几许不寻常来了,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来往众多
的卫兵,杨宗志跟着博祖裔径自走到内庭,穿过了好几个大花园,才走入一扇静
幽幽的木门。
乍一走入,花香扑鼻而来,这里有山有水,几乎让人以为回到了江南,不远
处……还堆放了一些海螺般的饰物,博祖裔走到这里后,举止变得愈发轻盈,诚
惶诚恐的低着眉,仿佛甚是害怕惊动了里面人。
杨宗志却是大咧咧的左顾右盼,心下不禁暗暗称奇,一入木门,恍如走入一
片深渊,别看这里装扮怡然,灯火通明,但是一股奇怪的压力也同时附体而来,
博祖裔脑门低垂,神情战战兢兢,额头上布满了冷汗珠子。
杨宗志虽不至于像他那样惶恐遽然,但下意识也不敢太过放浪,而是带些凝
重,心底里微微抽着气,简直呼吸也变得不怎么平顺,里面不知道藏着一个什么
样的人物,心底里好奇有之,紧张更是掩饰不了。
仅仅来到木门口,博祖裔便大呼一声,跪伏在地,头颅也不敢抬起来,杨宗
志心下不禁好笑,便是见到当今仁宗天子,他也没有像现在的博祖裔那般虔诚过,
居上位者,往往喜欢装神弄鬼,不让外人轻易得见,下面的人……便愈发觉得他
们神秘莫测,难以猜度。
见到博祖裔跪拜下来,杨宗志自然背着站在他的身后,目光随处看去,见到
花园水榭的尽头,是一排普普通通的矮房子,从外面看不出任何稀奇之处,房子
里点着灯火,暖融融的照在外面。
正在这时,他的眼神忽然死命的睁大开,瞳孔中反射出,那排房子当中的一
个窗扇边,隐隐约约的透出一个妙媚的身影,头上盘着素发,或许是一个侧面,
身形窈窕旖旎,飘然欲仙。
……
洛素允和丁娆娆紧紧的跟在一众铁甲卫士的身后,不敢靠得太近,也不敢稍
稍堕下,她们穿着普通蛮子士兵的兵服,头上戴着大大的铁盔,遮住了秀色可餐
的清丽面容。
见到杨宗志头也不回的跟着一干虎狼卫士走入深海般的王庭,卫士们停在门
口,并未散去,洛素允心头幽幽的发急,便低着螓首,碎步强行朝里面冲去。
经过卫士们的身边,一个卫士头领忽然开口大叫道:「迷思滴……迷思滴…
…」洛素允和丁娆娆都听不懂他在喊些什么,但是那卫士头领叫了一嗓子,猛然
将蒲扇大的手掌朝洛素允娇弱的肩头上拍了过来。
洛素允和丁娆娆心头一凛,以为人家认出了她们的身份,便待娇叱一声将那
卫士打将回去,哪知那头领又哈哈大笑着转回了身,便再也没有搭理这两人。
洛素允和丁娆娆小脸稍稍愕住,探出的两只幽幽小手儿停在半空中,虽然闹
不明白人家到底说了什么,不过看起来,她们应当是没有露出行藏的,如此一想,
她们赶紧垂低螓首,脚步潺潺的走进了王庭。
王庭内卫士众多,正因为如此,她们才有机会往来穿梭,而没有遇见什么像
样的盘查,好不容易跟上杨宗志和博祖裔的步伐,跟着他们来到花园木门外。
甫一走近这里,洛素允便轻轻「咦……」了一声,似乎觉得回到了熟悉的地
方,丁娆娆却是娇躯一颤,小脸倏地变得惨白,正所谓是怕什么,往往就会来什
么,师父叫她来找的人,必定就在这里面了。
洛素允捏紧那把用布套捆住的神玉枪,手心中香汗淋漓,心中想起杨宗志俊
逸的面容,便抿了抿嫣唇,朝木门边凑近了几步,丁娆娆迟疑的站在她身后,只
觉得浑身上下剧烈的哆嗦。
「小丫头……你一定要记住,跟着那小子去突厥,然后设法让他见到那个人,
天下间,也只能那个人,才能让这无法无天的小子俯首听命,为我们所用,有了
这小子,我们凤舞池大事必成!」
师父的命令不断在耳边萦绕,丁娆娆的芳心一苦,顿时止不住泪流满面,明
明已经走了,为何……又回到了原地!大哥啊,娆娆……娆娆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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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朋友们这周的鲜花,还有……更多吗?
正文第617章傲世之一
杨宗志涣然睁大自己的双眼,嘴巴也微微张开,目不转睛的盯着窗扇旁的妙
媚背影,从这里看出去,眼前迷迷茫茫的,似乎看不真切,又似乎将那背影深深
的刻在了心底里。
杨宗志也不算没见过美色的鲁男子,天下间那些大名鼎鼎的美人儿,他的身
旁就有好些个,自认为也是从温柔乡中踏过,但是在见到这个背影的那一瞬间起,
他的脑子里就好像被电流穿透,茫茫然不知所措。
他从来没有想象到,仅仅是看到一个隔窗的背影,便能让人心中升起无限的
幻想和懵懂憧憬,也许正印了那一句话,此花但若开,春黛无粉色,在这个模模
糊糊的背影面前,就连春- 光十足的花园百花,也显得如此黯淡无光。
更不要提跪在地上的博祖裔了,他此刻虽是蜷缩身子趴伏着,偶尔抬起头来
向花园尽头瞄了一眼,立刻便会虔诚的重新伏在地面上,目光中……尽都是炽热
如狂的欲- 火。
杨宗志背着手站在博祖裔身后,身子僵硬如铁,心跳却是无比的快疾,隐约
间,那窗扇边的背影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杨宗志和博祖裔一听,顿时如同被雷电
击中,这嗓音细腻婉约,绝非一个老太婆所有,分明来自于一个楚楚动人的十八
岁娇花的檀口中。
只是轻轻的一声幽叹,便让底这两个男子下意识心生无限的惆怅,仿佛佳人
寂寞难耐,亟待他们闯进去抚慰一番,博祖裔听到这一语,登时将脑门重重的磕
在青石板地面上,恭恭敬敬的道:「是……小人告退!」弓着腰,半伏着爬出了
木门。
杨宗志面无表情的站在花丛边,脑中一时斗转星移,「这女子莫非……不是
萧太后?」素闻萧太后是突厥皇族最最年长的女子,而且膝下两个王子固摄和木
罗科,年纪都与杨宗志相当,那位太后老得足以当杨宗志的母亲了,怎么能发出
这么一声娇婉柔媚的叹息来。
他眼睛不敢稍离窗格,浑身血脉喷张,面庞憋得通红,这女子只是轻轻嘤咛
般的叹息一下,便让杨宗志瞬时变得不可自制起来,遥想过往十多年,他跟着养
父杨居正,过着苦行憎一般的日子,清心寡欲,原本是不会如此易于动情的。
也许这段时间素允陪伴在身旁,他过的放纵了些,可也不至于听到人家一嗓
子叹息,便连魂魄也险些丢了,杨宗志在心头暗骂:「妖怪……」可是四肢却是
不听使唤,提起步子,缓缓向窗格边走了进去。
心底里拼命的自省:「万万不可再过去了……」脑中混混沌沌的,压根克制
不了自己的举动,他的牙关咬得吱吱作响,双拳紧紧的握住,眼睛涨得血红。
实在是出乎意料,倘若这王庭深处藏着一百个武林高人,或者遍地暗器机关,
杨宗志丝毫都不会觉得奇怪,偏偏……这里面只是一个孤零零的女子背影,而且
看着细弱无骨,风情嫣然,仿佛被人轻轻隔着窗帘一吹,便要吹飞了去,杨宗志
却是觉得浑身毛骨悚然,冷汗如同下雨般落个不停。
心里面压抑的想要大喊大叫,无奈嗓子哑住,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渐渐
向花园深处走近,那个背影在眼中变得愈发的大,也愈发的清晰,他的鼻中不觉
怅然概叹:「不知道这姑娘……到底美到了什么程度,这世上……真的有傲世的
佳人,幽居深宫,不被外人所知吗?」
他索性死死的闭上自己的眼睛,想要从那诱惑无边的背影脱离出来,但是眼
帘乍一阖住,心底里便涌起一阵浓浓的失落,好像丢失了最最重要的心爱物,促
使他立刻又将眼帘张大,眸子无神的反射着房中的灯火。
杨宗志心下又气又恨,恼火自己如此的不争气,为何会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女
子生出这么多旖旎的幻想,脑子里不停的勾画着她到底长得怎样,可有尖翘的瓜
子脸蛋,洁白无暇的,和如梦如幻的绝世容颜。
穿过花园,不过几十步远,他浑身上下都已经湿透了,魂魄游离于九天云霄,
痴痴呆呆的,不复往日神采飞扬的模样,这时候……窗内人又再度叹息了一声,
杨宗志也刚好来到窗下,耳中听了个真切,心里面热血翻涌,即想破开纸窗,冲
进房内看个究竟。
窗内人忽然说话道:「公子终于来了。」短短五六个字,却是如同等了几十
年那么漫长,杨宗志的眼神渐渐变得炙热,重重的点了点头,嗯的一声。
窗内娇婉的嗓音娓娓道来:「公子信是不信,奴家可一直在等着公子哩,心
肝也快要等疼了,公子方才姗姗来迟,哎……公子你,好狠的心肠呀。」
杨宗志哑着嗓音,艰难的道:「罪过……罪过。」心里面死命告诫自己,
「千万不要搭话……」可是却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仿佛再不说话,怠慢了窗内的
佳人,实在是罪大恶极。
他用力的咬住自己的舌尖,期盼用撕裂般的痛觉使得自己正常起来,撑住膝
盖苦苦喘息道:「你……你便是萧太后?」这是他压在心底的疑问,仿佛只要窗
中人回答一声「是」,他便能得到莫大的解脱,嘲笑自己竟会对一个年过半百的
老太婆起了妄念。
窗中人静默一会,低声说道:「正是……」
杨宗志只觉得背后压力一轻,慌忙支起身子来,窗中人继续道:「公子知道
自己怎么来的么?」
杨宗志急切的问道:「怎么来的?」
「噗嗤……」窗中人轻轻媚然一笑,随口温婉的念道:「你别担心,所有事
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你去想办法通知你姐姐,我们定于后天夜里子时,在南城门
下碰头……」
这是一句极为普通的话语,可是听在杨宗志耳中,不吝于轰隆隆的电闪雷鸣,
这句话……便是当初他跟赛凤约定的原话,一个字都不会差,杨宗志霎时变得既
是沮丧,又是消沉,强支在心底的一口气,也蓦地烟消云散。
窗内人媚笑道:「公子,你看中了赛凤和秀凤那两个丫头,是不是,可惜呀
……她们不愿随着你走,甚至都不愿再看到你,哎……自古多情总被无情恼,何
时又是个头呢。」
杨宗志的双眼变得通红,捏住拳头对着窗格嘶吼道:「我不信,我不信,…
…我不信她们会出卖我!」
窗内人咯的一笑,顿时便没了声响,偏偏这般毫无动静,才是让杨宗志心慌
意乱,根植在心底的无上信念,如同潮水溃堤一般崩裂开去,眼框中泪水隐现,
人也如被霜打了的茄子,无精打采。
过了片刻,窗内人突然依依娇唤道:「公子,你不想进来看看我么,你不想
看看……到底我长得什么样子?」
杨宗志倏地抬起额头,双眼无神的回话道:「是……」举步向内走去,隐约
觉得不该进去,可是内心不断的催促自己:「既然赛凤和秀凤都已经不愿见你了,
你又何必为她们苦苦折磨自己,当行乐时且行乐,有何不可?」
手指头攀在冰冷的门闩上,只要稍稍用力一推,便能进入另一个仙境般的世
界,这时候,背后门口一个尖细的嗓音颤声大叫道:「大哥……你别进去,她是
想夺了你的心智!」
杨宗志被这嗓音一唤,顿时醒过神来,他在自己的舌尖上重重的咬了一大口,
鲜血飞溅而出,凭着这股子残存的意念,飞身向后退去,窗格中的身影在窗前来
回变幻,时而侧立,时而俯趴在窗栏上,杨宗志也立定决心不看一眼,而是脚步
蹒跚的向后倒退。
拼尽全力回到花丛外,几乎是从万丈深渊中爬上悬崖那么艰难,他想也不敢
多想,转身跳出木门,拉起暗影下的两个娇媚身影,飞身向王庭外逃了出去。
背后可以听见喧闹和嘈杂声不绝于耳,杨宗志信心大失,分毫不敢逗留,慌
不择路的跑出了王庭,撞开了几个不知情况的卫士,隐入了凤凰城深深的夜色当
中。
如此跑了半个多时辰,耳中隐约能听到两个姑娘上气不接下气的娇喘吁吁,
杨宗志才稍稍停下脚步,抬头向南望去,见到南城门下灯火通明,心知消息传得
很快,他们想要冲出城门,已是难如登天。
洛素允娇喘道:「宗志啊,怎么办?」
只要派人在城中来回巡视,他们被好像被瓮中捉鳖一样堵死,杨宗志咬牙道:
「跟我来……」也不敢再多做歇息,而是快步拉着两个娇躯酥软的姑娘跑进城中
心。
在几条民巷中七转八转,来到一个黑漆漆的破败小屋前,推开蛛网密布的大
门,然后一脑子扎进了院子中。
洛素允和丁娆娆依然还是不明就里,也不知这是哪儿,便跟着杨宗志闯进来
了,院子里空落落,似乎没人居住,杨宗志仿佛对这儿甚为熟悉,拉着她们跑进
当中的客房,伸手在桌上摸到了油灯,用火捻子点燃。
油灯古旧,年月不小了,火星子不明不灭的透出来,洛素允和丁娆娆慌张的
四处查看,见到这里是一处破破烂烂的矮房,房中只有少量家具和木凳,摆设很
少,回头看看杨宗志,见到他双眼通红,嘴角溢出殷红色的鲜血,胸口急剧起伏
着,看着分外恐怖。
洛素允心头大恸,伸出洁白的小手儿便想把他嘴角的鲜血抹开,小手儿还未
触碰到他的唇边,杨宗志猛的探出手来,将洛素允横抱在了胸口上,洛素允一声
娇呼,便想问:「你作甚么呀?」
杨宗志却是不等她搭话,便手忙脚乱的撞开了房门,跑到了院子另一侧,黑
漆漆的小房子里去了,丁娆娆看到他面色如狂,心中不禁怦怦擂鼓,赶紧支起酥
软如棉的小身子跟上去。
抬头看见杨宗志撞进侧室小房间,灯也不点,便又用脚跟踢紧了房门,房内
只闻香艳暧昧的喘息声传来,其余的……便什么也听不见。
丁娆娆满脸惶恐,有心想要凑上去敲门,忽然随耳听到里面有小小的说话声,
「宗志啊,你……你干什么,快放开我啊。」
「素允,我忍不住了,实在对不住,可我真的快要炸开了。」
「啊……你,坏东西,你怎么能在这里,嘤……坏东西啊,嗯,你轻一点。」
过了一会,房中便只能听见暧昧撩人的娇喘声,合着低低压抑住的浅浅呻吟,
丁娆娆听得小脸一红,登时明白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心里面却是哀哀自怜,「大
哥啊,大哥……我怎么办?」
……
草草的在客房中凑活了一宿,丁娆娆睡得极不踏实,脑子里不断闪现出在王
庭深处看到的那一幕,这便是神玉山的剑心修道么,她从未想过,「剑心修道」,
还能用来控制别人的心灵,如同巫术邪术那般神鬼莫测。
杨宗志是何等心志坚定之人,却也在剑心修道面前败下阵来,他虽然被自己
出言提醒,能够完好的从王庭逃出来,但是……他回来之后,依然还是不能泯灭
掉心头熊熊燃烧的欲- 念,而是将洛师姐狠狠的关在小房子里肆虐了一整夜,一
直到了天快亮的时候,洛素允那既是快意无限,又似雪雪呼痛的喘吟声,才渐渐
淡了下去。
丁娆娆心里却是无比的惊恐害怕,缩着小身子,在木桌木凳上蜷了一宿,分
毫不敢入眠,实在支撑不住了,才勉强睡了片刻,只一小会,便又惊醒了过来。
城中全都是蛮子士兵,他们如落入虎口,随时都可能被人包围擒住,而此刻
杨宗志也不知恢复的如何,怎能不叫丁娆娆担心的愁眉不展。
天空破晓,侧面的小房子中发出咿呀一声开门响,丁娆娆顿时从木凳上跳起
疲累的小身子,慌乱的走到门房前,木门边被人推开了,杨宗志和洛素允前后脚
走进来,洛素允娇媚的脸蛋上甚至还挂着美潮过度后的余韵。
抬头瞥了丁娆娆一眼,洛素允娇昵的沉了沉细眉,开口问话道:「丁师妹,
你……你一定有事情瞒着我们,对不对?」
「啊……」丁娆娆被她问的目瞪口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洛素允柔声道:「实不相瞒,过去我便猜测你来的目的,那个时候,我以为
你跟在我们身边,是为了逃避师父,可是昨晚……你喊出的那句话,却是跟宗志
息息相关,过去我不愿插手你的事情,但现在我却不能不管了……」她嗓音虽甜
美柔细,语气却是咄咄逼人。
丁娆娆听得心下一苦,垂头轻泣道:「我……我……」她对师父发过重誓,
这事情谁也不能告诉,若不然的话,她早已什么都对杨宗志说过了。
杨宗志脸色沉静的坐在木凳上,轻叹道:「算了,昨晚若不是丁姑娘出声提
醒,我甚至都不知还能不能回得来,素允,你也别怪她了。」他的舌尖被自己咬
破了,说话有些囫囵不清,方才见到丁娆娆楚楚可怜的俏模样,心里面便有些软
了,而且……头疼的还不止这一件事。
杨宗志一脸阴郁,洛素允娇婉的陪坐在他身边,柔声道:「宗志啊,我看…
…我们还是想办法走吧,这里不是久留之地,经过昨晚的事,你也害怕是不?」
杨宗志轻轻的点了点头,嗯的一声,的确经过昨晚之事,他的心底变得无比
不安,毫无半点信心,他浑然想不到,世间上有一种杀人不见血的媚功,能让人
满心甘愿的臣服在它的面前。
内力再高,招式再精美,也总有个尽头,手中有没有神玉枪,在那个人面前,
显然都是徒劳无功的,他过去见识到阴葵派的似玉功,便以为那是普天下最最能
诱惑男子的功法,谁知道在昨晚这人面前,似玉功……就好像婴儿潺潺学步那般
渺小可笑。
杨宗志沉沉的叹了口气,心中不禁犹豫不定,来时定要带走秀凤和赛凤的坚
定信念,此刻竟不知还能不能说出口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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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大结局还有十万字,大家看着充值,充的太多了,不如催更打赏给俺,嘿
嘿!
正文第618章傲世之二
窗外透出破晓的亮白,自从他们逃出王庭后,追兵似乎也并没有跟上来,昨
晚丁娆娆一宿未眠,破败的小房子外杳无一点音讯,这时候天空骤亮,喧天的吵
闹便随之响起。
屋前和屋后到处是重重的军靴踏过的脚步声,间或还夹杂着粗豪的叫骂,杨
宗志三人不通蛮子语,听得也是似懂非懂,他们三人心情紧张,躲在房内半点不
敢露头。
就这么躲着似乎也不是个好主意,蛮子兵迟早会搜到这里来,杨宗志记得他
今年头一次踏入凤凰城,便被博祖裔领到了这处荒宅,现下回想起来,那个时候
便早该有所察觉了才对。
那一次他和赛凤躲在傅多坡的房中避祸,是猛将木罗科率人将他们擒走,事
后木罗科在呼伦山上被金刀老者一掌掐死,傅多坡也死于金刀老者的刀下,唯一
能记得这个地方的,只有杨宗志和赛凤两人而已。
杨宗志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这事,那么博祖裔为何能料事如神的将他带来这
儿?唯一的可能便是他从赛凤的口中听到过的,继而再想前天夜宴相会,赛凤的
举止分明和过去娇痴的神态大有不同,她见到杨宗志后,既不惊喜,也不伤痛,
而是面无表情的毫无半分动容。
杨宗志还以为她是在众人面至前强装无碍,后来跟到御花园中时,赛凤也是
神思不属,往往和她说话,都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去,抑或是在凝神想些别的什
么,杨宗志却以为她还在生自己的气,此刻幡然回想,才不禁恍然大悟,暗骂自
己太过后知后觉。
但是赛凤为什么要这么作,她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苦衷?杨宗志百思不得其解,
他甚至都不忍心去怀疑赛凤,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他一人受过,累及洛素允和丁
娆娆险些跟着他一道送命,甚至朱晃等人也回去搬兵,万一两方为他开了战,死
伤的决不止几十几百个人。
他的心头一痛,缓缓闭上了自己的双眸,洛素允和丁娆娆俯身趴在窗边,听
着外面不时传来的动静,似乎人越聚越多,再过不久便要搜到这边来了,她们俩
赶紧转回身来,看见杨宗志竟好像老僧入定,苦蹙着浓眉。
洛素允急道:「宗志,你快发话呀,咱们走是不走?」
杨宗志叹了口气,轻轻睁开双眼,犹豫道:「我……」
洛素允轻轻温婉的舒了一口香气,陪坐在他的身侧,柔声道:「你舍不得月
师妹和赛凤姑娘么?」
杨宗志呆呆的点了点头,双眼茫然的看着前方,洛素允娇婉道:「宗志,你
有没有留意到,昨晚我们去的那个花园?」
杨宗志傻愣愣的道:「怎么?」
「我是说那里的摆设啊……」洛素允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曾几何时,杨宗
志在她面前可从未露出过这般颓丧无奈的神态,在她心目中,杨宗志是那个不畏
艰难险阻,从不知道怕字的无畏少年。
她也明白,杨宗志昨晚受到的打击不轻,差点被人迷掉了心智这还在其次,
更为关键的是,他心中……对一直念念不忘的赛凤姐妹起了疑念,这疑念如同大
毒蛇一样吞噬了他的魂魄,让这脑光无比灵活的少年,也变得如此懈怠慵懒。
洛素允柔声道:「你再仔细想想,昨晚的花园,布置得像不像神玉山,你也
去过的呢,神玉山靠海,山上除了菜园花草,便是成堆的海螺海礁,这里是漠北,
怎么会见到南方才有的海螺?」
杨宗志听得神色一动,眉头轩昂,跳起身惊道:「你是说……你是说……」
洛素允轻嗔道:「我什么也没说,你自己早就想到了,偏偏就是忍住不想,
不提,那个地方……如果不是跟月师妹有干系,天下哪会有如此凑巧的事情?」
见到杨宗志复又沉沉的跌在了木凳上,洛素允拉起他冰凉的大手,柔声再道:
「我一看到那里,便觉得无比的熟悉,但是那窗里坐着的人,应当不是月师妹本
人……」
杨宗志默然点了点头,洛素允柔声说道:「我和月师妹是同门姐妹,可是我
……对她从来也不了解……」她说到这里,若有若无的瞥了丁娆娆一眼,见到她
脑门低垂,束住小手儿陪坐在身边,便又道:「直到最近,我才听说她的身份原
来是蛮子公主,这一次你来找她,只怕也见过她本人了吧,她对你说了什么?」
杨宗志叹气道:「她……她对我说,一直没有赛凤的音讯,别的……别的就
只说这里的事情要靠我自己,她一点都不愿插手。」
洛素允蹙眉道:「就说了这些?」
杨宗志忽而变得无比心烦意乱,他站起身来,来回在房中走了几步,脑子才
渐渐灵光起来,他拍着额头道:「昨晚我曾开口问窗内人,她点头承认自己就是
萧太后,那个时候我心里便觉得突兀,似乎在哪里听说过这样一个人,现下我猛
地想起来了……」
洛素允赶紧问道:「你想起谁来了?」
杨宗志昂头望着黑漆漆的房顶,窗外虽有亮色,可透进来的依然是尺寸之光,
他叹了口气,沉吟道:「我们义军中有一位祁大哥,他是朝廷过去的忠勇侯齐勒
大将军,这位齐大人临死前,将他身上的秘密告诉给了我。」
杨宗志道:「齐大人说,九年多以前,他曾率领大军与蛮子交战,凯旋之后,
他和手下在望月城内饮庆功酒,回去的路上,碰见了一个不带人间烟气的姑娘,
那位姑娘自称姓肖,和他结下了一夕露水情缘,哎……」
杨宗志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垂下额头道:「齐大人为了这事,害死了自己孕
中待产的娇妻,更被那位肖姓女子打的口吐鲜血,他心怀仇恨,带领大军杀向凤
凰城,却是一败涂地,从此在太行山中隐姓埋名,作了一个碌碌无为的柴夫。」
洛素允细细品味道:「姓肖,哪个肖,莫非是……」
杨宗志点头道:「依照齐大人所述,恐怕就是我昨晚碰见的萧氏,这女子手
段惊人,我过去听见了,尚还不以为然,昨晚亲身经历,方才知……齐大人那样
的铮铮好男儿,为何会在她面前泥足深陷,抽身不得,昨晚要不是丁姑娘,我的
下场……必定也和齐大人一模一样,作下让自己后悔不迭的恨事,要么被她所用,
要么被她所摄,郁积终生。」
丁娆娆楚楚可怜的抬头道:「大哥,我……我……」清丽的秀眸中挂满盈盈
欲滴的泪珠儿,晶莹剔透。
杨宗志挥手一阻,拦住她道:「再说到更远,这间屋子的主人,曾是我南朝
当年的兵马元帅傅多坡大将军,他兵败凤凰城后,用刀划破自己的面颊,隐居在
城中这间不起眼的破屋子里,难道他也碰到了相似的事情?」
脑子里面不知为何跳出傅多坡和齐勒临危前的悲嘶喊话:「小兄弟,你记住
……蛮子女子,是一个都信不得的,你切切记住!」
过去杨宗志听了之后,倒还不以为意,这时候不禁感同身受起来,那位太后
萧氏,一介胡人贵胄,不惜放段,以色- 相诱他上钩受骗,前面那十几年,她说
不定也用同样的手段对付过傅多坡和齐勒。
再联想到赛凤和秀凤,她们也是胡人女子,至少从明面上的身份来说,都在
蛮子国内贵为天骄,难道她们……也是用同样的心思应付自己?她们的所作所为,
无不以瓦解南朝军中的实力为己任,好使得北方四国能够一次次的转危为安,乃
至转败为胜。
杨宗志的眉头深深的拧在了一起,心头宛如被大锤重重撞击了几下,他满怀
信心而来,却是落得如此局面,因为他一个人,可能要害死千万手足同胞,他不
禁压抑的想要大声怒吼。
洛素允道:「宗志啊,你还是快下决断吧,迟了的话,我们便走不了哩。」
杨宗志点头道:「我们现在就走……」回头望了望破旧的小屋子,不由心中
楚楚的缅怀,便是在这里,在油灯下,娇痴的赛凤对他绝望的大叫:「宗志哥哥,
你……你不带我走了么?」
一切都是骗人的鬼话,前些天杨宗志还想着怎么去呼伦山冥王教中偷她下来,
现在想想……真是可怜可笑的紧,人家织好了罗网,等他自己一头扎进去,若不
是经过昨晚的动荡,还真是看不透她们的。
他心中不再犹豫,转而拉起洛素允和丁娆娆迈步向外闯去,刚一出门,迎面
走来一众铁甲卫士,杨宗志和两位姑娘下意识拉低帽檐,将身上的胡服紧了一紧,
钻进了身旁的一个胡同。
天空缓缓放亮,城中的卫士们显然在到处搜查他们三人的下落,不时的有人
闯进民宅中上下抄查,杨宗志不敢径直去南门,而是迂回到塞夜河边的一个小巷
子中,来到一个广场,不禁又想起正是在这里,他被固摄带人围住,赛凤从察尔
汗王的身边跑出来,不顾性命的拦在了他的身前。
那一回,杨宗志还对着她笑哈哈的打趣:「看我小贼子的手段……」
想起这一节,杨宗志甚至都不忍心回头多看那边一眼,压根咬得吱吱作响,
脚步稍稍迟缓,身后便赶来一群人,对他们大叫:「扎起落……莫滋落……」
杨宗志三人面色微微一变,回头稍稍一瞥,一群带刀的兵将烈腾腾的冲杀过
来,洛素允以为身份暴露,赶紧便要转回身迎敌,杨宗志在身后拉了拉她,故作
没有听到一般,信步向前走路。
身子虽然不动,脚下的步子却是快疾,身后的兵将们再度大喊:「扎起落…
…扎起落……」
洛素允和丁娆娆这回听得真切,这些人显然是留意到了他们,他们嘴里的喊
话虽然听不明白,但只要稍稍一想,便清楚他们叫的是站下来,不许走之类。
她们的两颗芳心一齐提到了嗓子眼上,下意识依附到杨宗志的身边站定,她
们都有一身上好的武艺,可从未试用应付这么多的兵甲,心里面有着惊慌失措和
紧张娇怯。
杨宗志见走不了,无奈只得站,故作镇定的背手而立,那些兵将缓缓围拢过
来,当先走出一个身材魁伟的大汉,走到他们面前骂出了一长串蛮子话。
杨宗志他们既然听不懂,也不会说,索性便低着头垂眉而立,那大汉见没有
回应,忽然探出蒲扇般的大手,摸到了杨宗志的帽檐上。
杨宗志面色一动,胸中暗暗提气,知道避无可避,最终免不了还是要先下手
为强,只是心里面担忧柔弱的丁娆娆和洛素允,心想无论如何也要护住她们两人
的性命,她们跟着自己千里跋涉来到凤凰城,若是她们受到一丝伤害,杨宗志终
生都难以安心。
头顶的亮色越烈,甚至透出一丝太阳光线来,那大汉随手掀起杨宗志的帽檐,
抬头看了个正着,不禁咦了一声,手中拿着的皮帽子倏地落了下地,背后的士兵
见状纷纷拔出军刀。
杨宗志昂起狠厉的眼神便要动手,大手方自张开,也不由一道愣住了,对面
人身材和杨宗志一般高,可是却比杨宗志壮了一倍有余,宽宽的肩膀如同耸立的
铁塔,正是他见过一面的大将阔鲁索。
阔鲁索是察尔汗王手下的爱将,前次曾跟随固摄南征,立下了不世的军功,
最后时刻他却带人反了固摄,杨宗志不知道他回来之后,怎么和其他人交代,不
过看他眼前情形,显然没有受到什么波及,而是继续带兵。
两人站的很近,都可以看清楚对方瞳孔中,自己的倒影,杨宗志捏紧自己的
拳头,他知道这位阔鲁索不但身材很壮,拳脚上的功夫也极厉害,更为难得的是,
这位大个子还是位有勇有谋的悍将,上次若不是他用计策骗的樊一极上钩,杨宗
志在绵州城外便将固摄擒住了。
因此他打算一出招便是重手,务必在十个照面被将阔鲁索击倒,否则任由这
人从容指挥属下,或者是派人叫来援军,他们三人难免被生擒活拿。
杨宗志的嘴角一奚,肩头微动,正面的阔鲁索也正好拔肩,向他的身前压了
过来,嘴唇稍稍嗡动,一句气若游丝的南朝话窜了过来:「快走!」
接着阔鲁索又转回头去,对着手下抽刀环伺着的属下们大声吆喝一嗓子,便
连眼角也没有再瞟杨宗志一下,而是带着人,急匆匆的顺着塞夜河向下搜去。
杨宗志的脸色微微滞纳住,一时不明就里,阔鲁索明明认出了他,为何放过
他不拿,继而再想:「莫非外公依然顾念旧情,对他下过放生的命令?」
阔鲁索反了固摄之后,曾经亲口叫他少汗,他当然知道杨宗志的真实身份,
也明白察尔汗王与杨宗志的血缘关系,他这么作,却有道理说得通。
杨宗志长长叹了一口气,心下有劫后余生的融融感动和侥幸,洛素允将手中
布包的神玉枪交给丁娆娆,蹲下小身子,拾起他的皮帽子,给他仔仔细细的戴上,
拉住他娇声道:「咱们快走吧,这人放过咱们,其他人可不一定都会这么作。」
杨宗志点了点头,被洛素允拉着向前迈步,穿过塞夜河上的石桥,小心翼翼
的摸过几排石头房子,高高的南城门便遥遥在望,去年他几乎死在这里,今年又
再度遇上相似的境地,依然被人重重包围着,从南门突出去,不知更要碰见什么
样的险阻。
现在想这些都是于事无补的,当务之急还是逃命要紧,南门下排着众多的士
兵守卫们,杨宗志拉着两位姑娘避过一边,心底默默思忖,没有想出好法子之前,
就这么鲁莽闯出去,活命的希望不到一成。
怎么样想出法子引开这些守卫,找个间隙钻出去才是正道,眼下不但是杨宗
志,便连洛素允和丁娆娆也是秀眉频蹙,看那娇俏模样,都是头疼的紧。
丁娆娆精致无暇的脸蛋上依然挂着方巾,在蛮子城中,这样遮面打扮的姑娘
倒是不少,因此也并不怎么扎眼,她看到距离逃出生天只有一步之遥,只要出了
这个门,天高地远,人家再要追踪捕捉便难得很了。
可是只要出了这道门,杨宗志和洛素允当然回归北郡,而她……则要独自回
到神玉山去面对师父的训斥,师门的重罚,「小丫头啊,师父的期望都在你身上
了呀,你知道么,昨晚素允在为师面前大声自豪的说,她要嫁的如意郎君叫杨宗
志,咯咯咯……这真是天助我也,这个人的名字现在在南朝如日中天,大到了为
师都听烦了的地步,他自己送上门来,我们若不加以善用,岂不是暴殄天物吗?
素允呀素允,你可怪不得为师呀,是你自己负恩在前,你可想不到,你衷心期盼
的如意郎君,日后便是我凤舞池大事得成最重要的一颗卒子啊,哈哈哈哈……」
「宗志啊,我想不到好法子哩……」耳边传来洛素允娇婉的说话声,将丁娆
娆从师父的狂笑之态里拉了回来。
她呆呆的转头看去,见到洛素允娇滴滴的拉扯着杨宗志的胳膊,一脸苦闷的
为难之色,而反观杨宗志,却是额头上冷汗涔涔,目光直直的射向自己的脚边。
丁娆娆下意识低头扫去,自己穿着淡蓝色的小蛮靴,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
方呀,接着想起脑中不时出现的梦魇,莫非……大哥能穿透人心,看出别人心中
的想法了不成?
丁娆娆也知道自己定是做贼心虚,可以穿透人心的方法,世上是不存在的,
昨晚那个人,她用的法子,是首先让对方分寸大乱,接着再用怪异手段慑服人家。
她用的……一定不是剑心修道,一定不是!
洛素允轻轻拉了杨宗志几把,始终站在城门边的角落里也不是个好主意呀,
再想不出好法子,人也越来越多,脱身就更加困难。
如此三四下,杨宗志才啊的一声回过神来,他猛地一巴掌抽在自己的额头上,
低声大骂自己道:「哎呀……险些,险些错怪赛凤了,不行……我还要到呼伦山
去找她回来,不见她的面,誓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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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还真的有同学打赏催更那,这样我都不能完成任务的话,还真是说不
过去,多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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